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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家宇到了他的鋼琴啟蒙老師羅志昌的家中探望他。
「你真的決定要走這一條路﹖」志昌對於家宇要放棄當一位普通的鋼琴演奏家感到很驚訝。
「老師,這個世界上出色的鋼琴演奏家真的有很多,就算我加入了成為一份子,對這鋼琴世界來說也是微不足道的。我希望做得更多,為這個世界留下更大的影響,把我所有學到的發揚到更多地方去,這才是我學習鋼琴的真正意義。」家宇對於這份理想從來沒有動搖過,而且有著自豪的感覺。
「但是你沒想過可以先參加幾個國際大賽,賺得更有名氣之後,不是會事半功倍嗎﹖」
「我害怕,我害怕成名之後自己會抵受不了名利的誘惑,最後變成一個只懂出唱片跟開演奏會來賺錢的鋼琴家。」這句話代表了家宇非常看好自己有能力成為一位很有名的鋼琴家,因為能夠經常發唱片的鋼琴家只有很少數。

「你有這樣的擔心,看來你也對自己彈的鋼琴非常有信心呢。」

「老師不是從小就教導我,能夠成功最重要就是對自己有信心嗎?。」
「家宇,看來當初我用心栽培你是對,你從來也沒有令我失望,老師在此祝你以後都會一帆風順。」
「謝謝老師。」
「但你為什麼突然多留在香港這麼久呢﹖」
「為了一個女孩...。」家宇對著他的恩師也不敢隱瞞,並且把事情的大概也告訴了他。
「你的思想一方面很踏實,另一方面卻是很浪漫。為了一個不認識的人,把理想都先放低,還要裝成不懂彈鋼琴去做她的學生,我真是想不透你。」
「沒辦法,誰叫我是一個藝術家。」

*****


等了一整個星期,家宇非常期待今天的來臨,因為這天是他第二次跟楓兒上課,但是他看見令他非常洩氣的一幕。
「王老師,又有人送花給你了。」琴行的職員把一束鮮花交給了楓兒。
楓兒接過鮮花,她不用看已經知道是誰送給她的,因為亞勳已經連續三天,每天送上九十九支紅色的玫瑰給她了。
楓兒不自覺的有了一點動搖,雖然她還沒有真的喜歡上亞勳,但是亞勳對自己這樣子的追求,也是以前的追求者之中沒有出現過的,楓兒不禁對他以後的行動有了一點點的好奇。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楓兒也知道已經不可以完全否定這件事情。
而楓兒一剎那間滿足的微笑,就好像一個搥子重重的敲在家宇的心口上。

此時楓兒也發覺了家宇的存在。
「家宇,你已經來了啦﹖那我們開始上課吧。」
家宇在整節課中也在想著剛才的事,顯得有點心不在焉,還差點露出馬腳。
「家宇,你在家一定很努力練習吧﹖我從沒見過一個第二次上課的學生可以把我第一次說的話全都記住,而且拍子這樣的準確!」
「哈哈,可能我是天才...。」家宇苦笑著。
「說不定是真的呢!」楓兒有點天真但卻是很認真的說。「我會更加努力的教導你,你自己也要繼續努力啦!」
原本對家宇來說應該是甜美的一小時,但現在卻變成苦澀難熬的六十分鐘。在課堂完結後,家宇還是不相信似的要去確認那束鮮花的來歷。
「老師,你男朋友對你真好,這束鮮花很美。」這個打聽的方法其實家宇想了一個小時才想得出來。
「是的,他對我很好。」楓兒從上次看到家宇跟其他女人在一起之後,終於找到一句可以慰藉自己心靈的說話。雖然那是謊話,但楓兒說完之後覺得自己的心裡舒坦了許多。

而家宇這一刻的心情已經跌落谷底,也不知道可以再說什麼。
「你的孩子很可愛。」楓兒其實跟家宇一樣,沒有得到真正答案之前也期望著將會得到自己希望的答案。但不久之後她就會後悔為什麼自己的打聽比家宇的遲了那麼一點點。
「什麼孩子﹖」家宇被楓兒這突如其來的話弄得啼笑皆非。  
「上星期有一天晚上,我在吃飯的時候見到你跟妻子和孩子一起。」楓兒一臉的傻氣。
「你是說她們﹖那天我跟朋友吃晚飯,那是我朋友的妻子跟孩子,可能他上了洗手間你看不到吧。」
「那...真是對不起。」楓兒努力的裝作若無其事。
「老師,再見了。」心情失落的家宇也不想再說什麼。
「再見。」

*****

 

晚上,楓兒把早上發生的事告訴了小君。
「真的嗎﹖原來是這樣。」
「小君,我有點後悔...。」
「為什麼後悔﹖」
「今天亞勳又送花到琴行給我,而且給家宇看見了,我跟他說那是我的男朋友送的。」
「原來你終於跟亞勳開始啦﹖」小君有點興奮的說著
「不是的,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對家宇這樣說,我現在很後悔...。」
「楓兒,別再想他了,我看他根本就不能跟亞勳相比,你還是快點接受亞勳吧。」
「真的是這樣嗎﹖」

晚上,家宇一個人回到家裡,他心裡面的茫然還未能夠消除,他開始在想自己的行為是不是有點幼稚,自己回來香港到底是為了什麼,竟然為了一個從未跟他說過話的女孩做出這種事來。是不是時候要離開了﹖家宇走到鋼琴面前坐了下來,不期然的彈起了李斯特的愛之夢。雖然家宇的琴技比楓兒要厲害很多,但他不知道為什麼在自己的心中,楓兒才是這個世界上把愛之夢彈得最好的一個人;他彈得有點暴躁,一段浪漫的樂章在他的手裡變成了如啃饅頭般令人難受,他的耳朵被自己的手指頭折磨得快要掉下,終於連他自己也忍受不了,他一下大力的敲下鍵盤,鋼琴裡的一根琴弦伴隨著""的一聲而折斷了,這時電話在一旁響起。
「家宇嗎﹖我是羅老師。」原來是志昌找他。
「是的,老師找我有什麼事﹖」
「這樣的,香港管絃樂團的節目總監剛找過我,說兩個月後音樂廳有一個空檔期,想找你跟管絃樂團合作一首協奏曲,曲目可以由你自己選,你有興趣嗎﹖」
「老師,我準備離開香港了。」家宇淡淡的說。
「這麼快?你喜歡的女孩子已經接受了你啦﹖」志昌的語氣是替他開心的感覺。
「不是的,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志昌沒有選擇去安慰家宇:「你為了她特地回來香港,為什麼不在離開之前給這件事情劃上一個完美的句點呢﹖你應該請她去觀看你的演奏會,讓她知道你對她的心意,愛情並不是一定要得到才是完美的,能夠讓你愛的人感動才是最棒的事情。」
家宇經過一番沉默,他的回答令志昌喜出望外:「那我就彈拉赫瑪尼諾夫的第二號鋼琴協奏曲。」
「好,我幫你答覆他們。」

第二天,家宇跟百春一起吃午飯,經過一個晚上的思考,家宇決定了要用琴聲去震撼楓兒,不論結果如何,他都想用琴聲向楓兒大聲的說出一句我愛你,這樣才可以無憾的離開這個地方。

「老師,你之前不是說她沒有男朋友的嗎﹖」  
「你是說楓兒嗎?其實我也覺得很奇怪,這幾天一直也有人送花來,但是我從來沒有聽說她有男朋友,也沒看過有人來接她下班。」
「真是這樣嗎﹖」家宇的心裡突然有了一絲希望。
「那可能只是追求者吧?」百春看著家宇緊張的模樣,失笑了一下。

「但她為什麼要跟我說謊?」
「是不是你做了什麼事情嚇怕她了﹖」

「我什麼事情也沒有做過啦,只是上星期讓她誤會了我已經結婚,而且還有一個孩子﹖」家宇之後把情況跟百春說了一遍。

「會不會是因為這樣才跟你說謊?」

「這有什麼關係呢?」家宇不明白百春的意思。

「她可能也喜歡你了,所以當誤會了你已經結婚的時候,就跟你說自己有男朋友,這樣會好過一點吧。」
「這沒有可能吧﹖我們只見了四次面,不對,她只見過我兩次。」家宇有點不相信百春的話。
「那不是跟你一樣嗎﹖」倒是百春認為自己是有一點道理。
「那是不同的,我對她可算是一見鍾情。」
「那為什麼她不可以也對你一見鍾情呢﹖」

「老師你真認為有這個可能嗎?」

「我只是用猜的。」
「無論如何,其實我想請老師幫我一個忙。」
「你就說吧,能夠做到的我一家會幫你。」
「兩個月後我會有一場演奏會,請你幫我把門票找個藉口給楓兒,但千萬不要告訴她那是我的演奏會。」

「好的。」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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