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惡夢以後還是惡夢
「爸爸，你幹什麼﹖」
「別問那麼多，你這樣躺著就行了。」
「爸爸，不要呀，我是你女兒來的。」
「你又不是我親生的！」
「爸爸，很痛呀，求求你不要！」
「我警告你不要告訴任何人，如果你給媽媽知道了，你媽媽就會跟我離婚，那時候你等著再次跟你媽媽兩人相依為命吧。」
楓兒從夢裡驚醒，她的雙眼流著眼淚，這個夢在這十年裡不斷重複，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因為她想媽媽一直過著幸福的生活。楓兒出生之後不久，她的親生爸爸就拋棄她們離去了，她們兩人一直相依為命，她一直感到媽媽那份寂寞，後來終於因為後父的出現令她再感受到媽媽的快樂。
但是直到一年前，她終於告訴了小君。
「楓兒，我的第一次昨晚給了道明．．．。」小君害羞的說著。
楓兒的回答卻令小君十分震驚:「我十年前已經有了第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媽媽已經離開人世，她覺得守著這個秘密已經沒有必要，而且說了出來就好像得到解脫，並且希望不要再做這個惡夢。
小君在明白整件事之後十分憤怒，但她知道現在已經沒有解決方法，她哭了起來，楓兒也跟著哭了起來，小君在心裡發誓:「絕對不會再讓楓兒受到傷害。」
「你又夢到當時的情境﹖」
「是的，最近越來越頻密，不知道為了什麼．．．。」楓兒說完後，開始哭起上來。
「別哭，要我現在過來陪你嗎﹖」
「真的嗎﹖道明會不會介意﹖」
「沒事的，你等我。」
「都半夜二時多了，你還要去那裡﹖」小君準備出門口的時候，不小心把道明弄醒了。
「楓兒有點不開心，我要過去陪她。」
「你是有問題嗎﹖她人都這麼大了，為什麼還沒有一點獨立能力的﹖」
「你喜歡怎麼說就怎麼說吧！」小君有點不快地離去。
道明此時下定決心，要儘快把亞勳跟楓兒拉在一起，他再忍受不了小君的行為。
*****
因為上次弄斷琴絃的關係，家宇約了調琴師到家中把鋼琴修好。
「是史坦威三角琴！想不到你這麼年輕就擁有一台這麼好的鋼琴。」調琴師對一個普通人家裡擁有一台史坦威感到有點驚訝。
「在我的小時候，爸爸因為見到我對鋼琴有點天份，便不惜代價買了這台鋼琴給我，不過我幾年前到了上海學習，爸爸媽媽又移居到了外國，這台琴已經孤獨地看守了這個家三年。」
「那你的琴應該已經彈得很不錯了，不過把琴弦也弄斷似乎有點誇張。」
「哈哈，只是一時情緒激動，敲下琴鍵，就呯一聲斷了，應該是我太久沒彈過，琴弦都開始變霉了。」
「那要我幫你全部一次過換掉嗎﹖」
「不用了，只要把琴調整到以前的狀態就可以了，習慣了的聲音，我不想改變。」
「琴調好後，你可以彈奏一曲給我聽嗎﹖我真的很感興趣。」
「沒問題。」
*****
一九九六年十月二日 星期三 晴天
亞勳再次約會我。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怎樣去接受他。
惡夢幾乎每天也在重覆，我覺得自己的身體一天比一天污穢。
而且我認真的想了很久，我知道自己根本不會愛上他。反而兩星期前新來的學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見到他也有一種心跳的感覺，儘管我以前認為世上並沒有一見鍾情。
今天，小君跟我說，她跟道明吵架了，雖然她不肯告訴我原因，但我知道是因為我，因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不想她們再為了我而吵架，是時候，我要自己學會獨立了。
楓兒
今天是家宇第三次上課的日子，他趁著楓兒不在，走到百春的身旁悄悄的問他:
「老師，今天有人送花給她嗎﹖」自從聽到上次百春說的話之後，家宇的心中又再燃起了希望。
「好像還沒有。」
「那就不好了！」
「為什麼呢﹖你不是應該很高興嗎﹖」
「因為我想通了，那有男朋友會天天送花給女朋友的呢﹖老師可能說得對，那應該是另外的追求者送給她的，但是現在不送花來，可能他們已經正式開始了！」
「也好像有一點道理。」
「那我先進去上課了，有機會等我再打聽一下。」
百春看著他的背影，帶點同情地苦笑著。
「家宇，你今天也彈得很好，我覺得可以加快一點你的課程。」在楓兒的眼裡，家宇就是彈著簡單的音符也讓她感到很驚訝。
「老師，我再過兩個月就會離開香港了，所以只能跟你多上兩個月的課。」
「為什麼﹖去外國讀書嗎﹖」楓兒不經意的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我．．．只是不想留在這個地方。」
「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嗎﹖」
「我喜歡上一個女孩子，只是，她有男朋友的。」
「那真是很不幸。」但楓兒的心裡卻不知不覺有點開心，因為她知道家宇現時並沒有女朋友。
「所以我想離開這處傷心的地方。」
「但為了一個女孩而離開，不會有一點衝動嗎﹖」
「我可以為了她而回來香港，那為了她而離開也不用奇怪吧。」
之後他們陷入了一陣沉默之中。
「其實今天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但你可能不會願意。」楓兒打破了沉默。
「你先說吧，能夠做到的我一定會答應的。」
楓兒望著他但遲遲不敢開口。
「是很難為情的事情嗎﹖」家宇在追問。
「其實我也只是剛剛想到要找你幫忙．．．。」她的面容紅的像醉了酒一般:「你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嗎﹖」
「什麼﹖」家宇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是一天。」
這天早上亞勳打電話給楓兒，說無論如何也要來接她下班，楓兒鐵了心要令亞勳死心，所以找家宇扮成他的男朋友給亞勳看。而且，她不用再後悔之前告訴家宇她已經有男朋友。
他們兩人一同步出琴行，亞勳已經在門口等待她，他今天沒有送花到琴行，是因為他要親手送給楓兒。
「楓兒，這是送給你的。」
家宇就站在旁邊，他對自已能夠以楓兒男朋友的身份站在這裡有種說不出的快感，儘管這不是真實的。
「亞勳，我不能再要你的花了，今天我有話要跟你說，我先給你介紹，這位是我的男朋友林家宇。」然後她轉身向跟家宇說:「這位是方亞勳先生。」
「你好，方先生。」
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實在教亞勳不知如何反應，他唯有傻呼呼的伸出手去跟家宇握手。
「亞勳，你現在清楚了。我是不能跟你一起的，我已經有了家宇。」
「我明白了，我們還會是朋友吧﹖」
「那是當然的。」
為了報答家宇的幫忙，楓兒說無論如何也要請家宇吃一頓晚飯，對於他們兩人來說，其實這只是他們約會的最好一個藉口，是誰人請客根本沒所謂。
「家宇，今天的事真的不好意思，你想吃什麼的就隨便點吧。]
「老師，那我不客氣了。」
「你可以叫我楓兒嗎﹖你怎麼說年齡也比我大，你常常老師老師的叫我，讓我很難為情。」
「嗯，沒問題。」
「家宇，你喜歡的那個女孩是怎樣的﹖她竟然令你有這麼大的打擊。」其實楓兒一整天也想問這個問題。
「其實我對她並不了解。雖然她的樣貌就像天使一樣，但我被征服的卻是她的琴聲。」
「琴聲﹖她也懂得彈鋼琴嗎﹖」
「是的，之前跟你說因為看了一齣電影而學鋼琴其實是說謊的。」
「這麼說來，你是為了她而學了﹖」
「是的，真是不好意思。」
「不要這樣說嘛，我覺得很浪漫。」
「沒有什麼浪不浪漫的，想得到一個女孩子的心，就得要付出才行。」
「如果有人這樣對我，我一定會很感動。」
家宇突然感覺到，如果他現在對楓兒說出真相，楓兒說不定會接受他。經過今天亞勳的事件，他知道自己已經勝劵在握。但是他不喜歡這樣平淡的過程，他已經決定了要給予這段愛情一個刻骨銘心的開端。
「你知道愛之夢這首曲子嗎﹖」
「是李斯特的愛之夢﹖」楓兒沒想過原來自己已經在家宇面前表演過這首曲子兩次。
「是的，她很喜歡這首曲子。」家宇雖然不知道楓兒是不是真的很喜歡這首曲子，但從那兩次的聆聽，楓兒注入的那份感情，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我當然知道，那是李斯特的名曲。」
「可以教我嗎﹖我想在離開之前親手彈奏給她聽。」
「那是沒可能的吧。」
「為了我所愛的人，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但是那可是李斯特的曲子，當中的技巧和感情不是一個只學了三節課的人可以一時間領悟得到的，而且那首曲子起碼達到了鋼琴七至八級的程度。」
「你就幫幫我吧。我可以一天用12個小時去練習，只要把所有位置都記熟了，我相信就算彈得很難聽，也可以用它去感動一個人。這是我最後的機會。」
「如果你成功了，我也相信你一定可以感動到她的。你是有兩個月的時間嗎﹖」
「是的。」
「那我跟你進行特訓。」
「謝謝你。」
一九九六年十月六日 星期天 陰天
今天終於解決了一個惱人的問題，而幫我解決的人竟然是家宇。
起初以為他跟其他一些人是一樣，為了追求我而來跟我學習鋼琴，但原來他的心中有另一個她，想起來真的有點難為情。
兩個月可以學懂愛之夢嗎﹖看來有點荒唐。不過看到他那一份熱情，我實在想不到藉口去拒絕，而且他剛剛還幫了我一個大忙。
為什麼我不告訴他我也很喜歡愛之夢﹖或者我可以做她的替身﹖
我可能真的有點喜歡上他了。
楓兒
留言列表
